本帖最后由 黎子阙 于 2017-11-2 20:01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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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i6 \+ u2 Q7 e0 \& d# W" |当思念聚成海洋 外公去世的时候,我还没毕业。我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,我毕业了。 . D6 O3 M9 i# b: S! H* ?) Q C
但我偶尔会梦见他。他依旧会板着面孔,用不耐烦的口吻说话。但他没有临去世前的瘦弱形态,他双眼炯炯有神,说话斩钉截铁。梦中的外公仿佛是二十年前的外公,我是二十年前的我。我小时候住的外公家,有鸡有鸭有沙地。房子不大,但我却颇喜欢外公的“老地方”。那个小角落是没有围墙的,只有铁丝网,就像房子的一小部分镂空了一般。外公的老地方有两张小藤椅,他会坐在那里抽烟,翘着脚看报纸。藤椅旁是一个大人身高般的梳妆台,我太小,够不着,就会拿很多椅子叠起来爬上去照镜子。毕竟,那时候的镜子就只有那么一个。 / b) T0 G, Y" H* w' _
外公每次都和我说很多话,有我听不懂的,也有我听得懂的。我也很爱说话,时常坐在外公的对面好像两个退休的人在漫谈人生似的。但我知道,我讲的都是女儿家的废话,没有什么营养。但外公会说很多他的故事。我知道我听过,但我记不得了,五岁的孩子能记得谈话但不记得内容了。我觉得这记忆已是壮举。 & ^$ V! d6 E' `, a+ r d3 _
六岁的时候我就搬回爷爷奶奶家了。虽然时常还是会去找外公外婆,但言语也就渐渐少了。随着年纪的增加,外公开始沉默寡言。一直到前几年,他患上了老人痴呆症。他又变得多话起来,虽然是一直重复某个话题,心里惦记的某件事。外公是个倔强的人,从来不会笑脸迎人,客客气气。但患了病,他开始一直微笑。那种微笑很亲切,但却带少许心酸。有时候,反而怀念他那股倔强,板着脸孔唠唠叨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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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实习期间,外公身体状况每况愈下。妈妈打电话让我回去,说要见最后一面。我本说不,感觉如果我回去就表示预示着外公撑不住了。但妈妈说真的不行了,我不回去就会后悔。虽然心痛,但我就回去了。我之前一边喂他吃葡萄,一边和他说我要去吉隆坡实习。外公缓缓把葡萄籽吐在我手心上,叫我不要去。我笑说这是学校规定,一定得去。他若有所思吃了几个葡萄。最后,自己把葡萄籽拿出来,说:“好,那你去吧。自己小心。以后,不用带水果来看我了,我不能吃了。”我那时候不晓得他这句话是否无心还是有意。可是,如他所说,“下一次”就是最后一面的那一次了,没法吃葡萄了。 , r0 n8 \; s6 s/ _9 u
流干眼泪以后,我梦见过外公。外公硬朗的身子叫我喜出望外。他满面红光,一点病容都没有。他告诉我他很好,不用担心。有一次,我梦见他和外婆车祸。那时候,他喊我带外婆走,他说外婆别和他在一起,他自己一个人就好。我梦醒以后,泪痕斑斑。 : N+ I$ l7 j$ ~( J: c7 J
所以,当我梦见外公,我的枕头就会满是泪迹。枕头就变成思念的海洋,流动着我的回忆,流动着生命中的那一份爱。虽已无形,但始终存在。! k- ]7 _4 d" `/ ?& E& Z) v)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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